牛痘主要从感染牛痘的母牛乳房和乳头部位提取。
蒋族长见周诚将母牛脓包里脓液收起来,好奇地问:“大郎,这真能治病?”
周诚摇头:“不能治病却能预防天花,相当於是以毒攻毒。”
从脓液中提取出的“痘浆”就可以接种。
没有灭活技术也不要紧,有效就行。
接种牛痘的部位会出现丘疹丶水泡,形成脓包,瘙痒发热等等不适。
周诚不用特意去翻书就知道牛痘该怎麽种。
前世他出生的时候天花病毒已经灭绝,也就没接种过疫苗。
他父母那代人年幼时都种过牛痘,过了二三十年他爸还记忆犹新。
小时候他注射疫苗闭着眼睛长大嘴巴嚎,他爸就跟他讲这哪里算痛,当初他们接种牛痘那才叫爽歪歪。
三岁的小孩什麽都不懂,大人给颗糖哄着就兴高采烈的去了,眼睁睁看着护士阿姨给自己手臂上划了个深深十字再抹点牛痘液体。
那才叫痛,不但痛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被划开,口子还必须深,浅了牛痘液体渗透不进去,真是又痛又怕。
房顶都能被小孩的哭嚎声掀翻。
简直是童年阴影,一辈子都记得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我先来。”
周诚将的缝衣针在火上烧一烧消毒,待凉了之後再右手臂上划了个十字,再把带有牛痘病毒的脓液抹到伤口里。
周诚没想到自己居然体会到他爸说的爽歪歪的感觉。
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这倒是没多疼,就是自己对自己下手有些不忍心。
要不是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他也有点下不了手。
楚黛一脸紧张地看着周诚,似乎怕他下一秒就倒下。
周诚故作轻松道:“好了,下一个谁来?”
族长和村民们面面相觑,心肝发颤,下意识往後挪了半步。
这可是将牛生疮的脓包弄到自己身体里,虽说周诚第一个来,众人还是有点慌。
毕竟谁都知道脓包里的不是好东西,弄在身体里谁知道会发生什麽,谁也不想好端端的把自己搞病。
楚黛语气坚定:“相公,我来。”
对相公她无条件信任丶支持。
周诚笑道:“好,有点疼,很快就好,别怕。”
男人们回避,族长家女眷们眼也不眨地盯着。
周诚很快给楚黛接种好牛痘。
女人比男人更耐痛,楚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诚将缝衣针在油灯上消了毒,问不知何时往後缩的女眷:“下一个谁来?”
他能理解大家的顾虑,若非他有前世的记忆,突然冒出个人,还不是正宗的郎中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在自己身体里弄这麽恶心的玩意儿。
没被他骂就不错了。
男人们也都表现出退避三舍,周诚将提取的痘浆收好。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我们就走了,半个月後我再来,这期间大家就待在家中,尽量别去走亲串戚,尤其是不能去下河村。
其他村有没有染上天花的我不清楚,总之最好是少出门。”
“好好好,我们都听你的。”族长连忙答道。
众人都想看看周诚和楚黛半个月後是否好好的,若是好好的那他们也不是不能接种这牛痘。
周诚又叮嘱了几句便和楚黛回大营子沟。
自家人自然是无条件的相信他,李家和黄家虽说有些忐忑,最後还是在周诚的劝说下接种了牛痘。
除了三个孕妇,其馀人全部接种。
“大哥,我想出份力?”周姝小心试探周诚。
周姝自幼对医学十分感兴趣,尚未开蒙她祖父就让家中的郎中教她医理,曾经她幻想过自己将来成为救死扶伤医䭾。
作为京都贵女,这样的想法不现实,她们这样的姑娘,人生该怎麽过无法由自己做主。
如今她不过是流放的犯人,只要不被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做什麽又有谁会在意。
周诚正缺帮手,可周姝的身份终究是个不定时炸弹,这两年还是小心为上,免得连累到他们一家。
“姝儿,忙过这阵子我会将我会的都教给你,但你暂时不能离开大营子村,这样,今晚你帮我多做些口罩出来。”
周姝心中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周诚话里的意思。
不过想到自己能帮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笑着点头:“好,大哥你告诉我口罩怎麽做。”
答应过李芙蕖要教她一些制药的方子,翌日,周诚便带着李芙蕖和楚黛去县衙,将这事告诉彭敬。
彭敬是个猛人,听闻周诚有避免染上天花的东西,立马让周诚给他接种。
压根不担心这未知的东西会不会为自己的身体带来不利的後果。
周诚心生佩服,不是人人都有彭敬的勇气。
彭敬放下衣袖,神色凝重地说:
“二弟,不瞒你说,这痘疮最早是密塔县那边先发现的,短短三个月时间,死了有一千馀人,如你所言,被染上的人少说有七成以上丢掉性命,侥幸活了下来却成了麻子。
就连新上任的王县令的千金和小妾全都染上,他担心这事被上峰知道追责便下令瞒了下来,我是前两几才知晓。
如今密塔县人心惶惶,即便王县令下令不许百姓离开居所,那只能管得了守规矩的人,就怕那染上痘疮的人跑到咱们县来。
我近日亦是忧心忡忡,幸好二弟你今日来了。”
彭敬打心里觉得周诚就是专门为了拯救他来的。
认识周诚后他这小日子是过的越来越有滋有味,如今正头疼的事周诚又想到了法子帮他解决。
虽说还没证实牛痘的用处,但他相信周诚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彭敬看周诚的眼神泛着激动的光。
周诚恍然,难怪彭敬听他讲完二话不说就要求接种牛痘。
原来如此。
周诚正色道:“大哥,今後有类似的疫病一定要尽快告诉我,说不定我能想出办法来。”
没有疫苗起码他懂得如何预防,空间里也有许多治病的方子,能减少死亡率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