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看着走到门口等他们的周寂,摇头轻笑,摸了摸徐龙象的脑袋道,“那就走吧~出门这么久,哥也有点想家了~”
“嗯~哥,我们回家~~”徐龙象用力的点了点头,紧跟着兄长生怕他再次离开。
宁峨眉分出一队凤字营押送俘虏先走,自己亲自为小王爷和世子开路,周寂故意落下几步,跟老黄走在一起,询问他关于徐骁和各方势力的基本常识。
老黄一直没有放下对周寂的忌惮,越是胆小越是谨慎,这是他的性格本能,见周寂和他搭话,老黄下意识露出憨厚的傻笑,主动聊起了一些江湖奇闻,想要借此探听周寂底细。
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后方,相谈甚欢。
全然忽略了两人身后还有一人,那个身段修长,清高倨傲,剑眉星目,俊美非凡的白衣女侠~
周寂不搭理她,她也正好不想搭理任何人。
南宫仆射缓步走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相错十步距离。
被搅乱的心态随着远处高耸的巍峨城墙,逐渐恢复平静。
从老黄那里,周寂得知徐骁手握重兵,镇守北椋,可谓割据一方。
陵州城高池阔,宛如一头巨型凶兽盘踞在清凉山下,远远望去,肃杀厚重之气扑面而来。
“这就是北椋吗?”
周寂微微颔首,能感觉到整座城池散发出的凌冽杀气,不经意间扫了眼同样在身边止步的南宫仆射,瞧见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笑容。
留意到周寂视线,南宫仆射嘴角的笑容顿时收敛,看眼怀里的花盆,从周寂和老黄身边经过,似笑非笑道:
“你偷看我,你老婆不会吃醋吗?”
“我.....”
周寂连忙低头向司藤解释,旁边的老黄撇了撇嘴,牵着大黑马离周寂远离几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得,好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周寂有气无力的端着花盆,司藤的嫩芽在摇曳的微风中轻轻触碰周寂指背,看似安慰,实则‘嘲讽~’。
北凉王府虽在椋州城内,实际依山而建,占地极大。
作为王朝硕果仅存的异姓王,在庙堂和江湖都是毁誉参半的北凉王徐骁作为一名功勋武臣,可谓得到了皇帝宝座以外所有的东西,在西北三州,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进到王府,周寂和南宫仆射分别被安排到了临近世子大院的两处住所,徐凤年则去洗了个通体舒泰的香汤浴,换上大世家子的锦衣华服,在自己的院子里闹出杂七杂八的动静,和奇奇怪怪的声响。
当然,这里的奇奇怪怪并非不可描述的那种,而是喧哗吵闹砸东西,号称人屠的徐骁陪着他胡闹,以一种卑微讨好的态度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名场面。
周寂虽然做过盗圣,但向来盗亦有道,本身并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知道这些只是因为他当时就在自己的小院里采集露水给司藤‘沐浴’。
白天进府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王府当中有一片林园花圃,所以就想着用神识念力将花圃里面的晚露,摄到自己的住所。
结果徐凤年那边的动静刚消停没多久,一个身穿夜行衣,行踪鬼祟的瘦小身影就从世子屋里光明正大的溜了出来。
姜泥左右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走廊和院子,回头再看向屋里,明知徐凤年已经走远,还是气呼呼的挥舞神符短刃朝空气发泄了几下,转身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这会儿整个大院空无一人,只有薄云笼罩的明月,洒落依稀朦胧的月光。
姜泥从小在府上长大,回去的路早已驾轻就熟,可正当她走下台阶来到院子里的时候,一点晶莹剔透的流光嗖~的一下从她眼前掠过。
‘嗯?’
姜泥脚步一顿,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庭院空荡,寂然无声。
是...眼花了吗?
为了‘刺杀’徐凤年,姜泥在他床底下躲了大半夜,这会儿腰酸背痛,确实有些犯困了。
打了哈欠继续向前走着,穿过一扇宫门来到偏院的同时,姜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月色朦胧,灯火幽暗。
一滴滴莹光闪烁的露水悬停在花花草草的上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朝同一个方向飞去。
肯定是我眼花了。
姜泥露出僵硬无比的微笑,就连呼吸也有点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再大一点就会惊动某些不存在的东西。
用力的闭了下眼,悄悄挤出一条缝隙,砰砰直跳的心跳好似停了半截,这些露水确实不往外飞了,但还停留在半空,当着她的面,缓缓落回地面。
姜泥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掏出神符短刃,本打算就这么跑回房间用被子把自己封印起来~
但又压不住作死的心,鬼使神差的沿着露水刚刚飞走的方向,又害怕又好奇的爬上墙头,朝世子大院的外面看去。
恰逢此时天边薄云消散,皎洁的月辉将整个庭院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姜泥艰难的爬上墙头,探头朝院子里张望,只见一个长发如瀑,身着宫裙华服的曼妙身影正站在客院的草坪上,抬首沐浴着静谧的月光。
由于那个女子背朝姜泥而立,所以看不清具体容貌,但从对方站着的仪姿,典雅华贵的长裙,就能感觉到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令人自惭形秽。
美则美矣,姜泥却又总觉哪里不对,直到看见那个女子打算转身看向自己,她才缩了一下脑袋,视线瞟到了女子站着的草坪.......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打破北椋王府夜晚的宁静。
“这个姜泥仗着世子宠爱,大晚上的又在搞什么东西?”红薯心里一惊,听出是姜泥的尖叫,还以为她又在‘刺杀’世子,心里虽有几分埋怨,可还是第一时间披上衣服,闻讯赶了过去。
当她赶到的时候,发现青鸟已经到场,向来和她们关系不怎么亲近的姜泥,这会儿正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青鸟身上,寸步不离。
“这是真的...我真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红薯上前询问究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白天徐凤年回府的时候,就是她安排的周寂和南宫仆射住处,这间小院只住了周公子一人,哪有什么身穿华服,没有影子的‘女鬼’。
红薯看了眼墙头掉落的一块砖,还有姜泥身上沾着泥土的夜行衣,心里愈发不满。
不满归不满,姜泥毕竟也是世子院里的人,她同为侍女,不好当外人的面出言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