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领命而去,傍晚方回来,支支吾吾好半晌,到底说了原话:“马家太太说,小姐……小姐这等名声,配个兔儿爷已经算是高抬了。”
稀里哗啦,老太太掀了桌子,气得头疼不已。
正在用餐的王敏彤一言不发,看似暗自哀伤,实则全然不在意。这几日来,她深居简出,一直侍奉在母亲与果洛麻麻身旁。
她是修行中人,自然触类旁通,懂得一些医术,便用真气外放,给最亲的两个亲人暗暗调理了身体。不然以果洛麻麻的年岁,只怕会气得一病不起。
她暗暗猜想,只怕今日过后,四九城里又会多上不少有关自己的风言风语。但那又有什么呢?王敏彤早就打定主意追随费景庭了。
晚间,母亲扣响房门,眉宇间全是忧愁,似乎是打算劝说王敏彤。
可没张口,便被王敏彤堵了回去:“额娘,我没什么想法,您也不用劝。之前我便说过来,我此生立志修道飞升。”
母亲只当女儿存了削发入空门的心思,叹息一声道:“莫要多想,过两年总会有转机。”
“母亲当我在说笑话?”
“我是当你在说气话。”
王敏彤忽地展颜一笑,手掐法诀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母亲且看。”
真气流转,法诀变换,而后食指一点,点在了马灯旁的屏风上。马灯内的火焰陡然拔高,受逸散的真气牵引,释放出愈发明亮的光芒。那屏风上的仕女陡然鲜活起来,顾盼之间摇曳着从屏风上走将下来,便立在桌面翩翩起舞。
此等点化之术更似幻术,法力耗空便会消散,没有半分威能,可对于普通人来讲,却足够神奇。
王敏彤的母亲先是以手遮眼,待马灯恢复,这才移开手掌,随即立刻惊愕不已的看着那巴掌大的仕女翩翩而舞。
“这,这这……”
王敏彤抿嘴而笑,不解释什么,静等那仕女法力耗空。不过一支烟的光景,仕女盈盈一拜,随即退回屏风,重新恢复成屏风上的图案。
母亲眨眨眼,起身便摸向屏风,却发现毫无异常之处。她顿时惊愕的看向自家女儿。
王敏彤平静道:“额娘,女儿早先所说句句属实。幼时得异人收为弟子,传授修行本事,如今已八年之久。若非顾念额娘与果洛麻麻的恩养,女儿早就遁入空山,从此餐风饮露,一心修行,只盼着早日得道飞升。
如今出走半年,归来之后女儿便愈发明了此生心志……”她郑重的拜倒在地:“还请额娘宽宥女儿不能侍奉左右,准许女儿离家修行。”
母亲惊愕之后,赶忙上去扶起王敏彤,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好,也好……既然小童记有仙缘,我也不好阻拦。只盼着你不要走远,我与你果洛麻麻思念起来,偶尔也能见上一面。”
王敏彤咬了咬嘴唇:“母亲赎罪……那异人早已得道,女儿此行只怕轻易不得回返。”
“呜呜呜……”王敏彤的母亲哭泣不止。
虽说因着丈夫的缘故,她不得已将女儿丢在贝子府,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想到从此再无相见之日,悲伤便化作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这一夜,母女彻夜长谈,好似说了一辈子未曾说的许多话。转过天来,母亲恳求王敏彤再留几日。至于果洛麻麻那里,母亲说还是暂且瞒着吧。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最为喜欢王敏彤,受不住离别之苦。
又过了几日,母亲跟果洛麻麻说,要带着王敏彤去津门住上一阵,也避开京城的是是非非。
果洛麻麻嘱咐一阵,也没阻拦。待出了贝子府,母亲拉着王敏彤的手一直不曾撒开。想说的早已说过,剩下的便只是浓浓的不舍。
母亲带着她在这四九城里转了转,下了血本,购置了很多东西。临到傍晚,才呜咽着松开了王敏彤。
等王敏彤在此出现在燕双鹰面前,已然是华灯初上。
少女俏生生站在其床头,低声道:“我准备好了,你送我去寻费先生吧。”
燕双鹰放下平板,从床上起身,而后王敏彤赫然在床单上看出个人形来。她不禁疑惑,莫非这几天燕双鹰一直没动弹?
燕双鹰活动了下筋骨,玩味的看着王敏彤:“想好了?这回可不能变了。”
“想好了。”
燕双鹰心中暗乐,极其期待这丫头过去之后,本体那便直接变成修罗场。他也不废话,左手略略触碰,王敏彤便消散无形,被收入了小世界之中。
王敏彤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腾起光亮,跟着便到了一处怪异所在。到处都是耸立的楼宇,那楼宇直插天际,甚至遮蔽得只能看见小块的天空。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唯有自己左右百尺,才会出现鲜明的色彩。
莫非这便是天界?
正纳闷间,黑白之色陡然褪去老远,一道人声从身后传来:“完颜童记?”M..coM
王敏彤转身,便瞧见一女子立在那里,却是一直跟着费景庭一家的胡七姑。
“是我……敢问费先生何在?”
胡七姑上前拉住王敏彤,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待再睁开眼,王敏彤愕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仙山。
主峰高耸入云,四周郁郁葱葱,层峦叠嶂,有祥云在天空游弋,一条瀑布飞流直下,砸进潭中,继而溢出成涓涓细流。
深吸一口气,顿时感知到浓郁的元炁。错不了,此地一定是仙山了!
正思忖间,又一女子自山巅降下,却是打过交道的符芸昭。
符芸昭扬着下巴道:“我夫君在闭关修行,你修习的也是胎息法,从此以后跟着我修行吧。”
“是。”
符芸昭转过身便黑了脸,暗自吐槽:“果然模样出众,景庭哥哥果然又犯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