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迪克扔出手雷不久就陷入了不断打喷嚏的窘境,之后更是直接昏迷了过去,对南街的异变没什么印象,只隐约有点察知,刚才情况紧急,自然顾不得从城主许立言那里获知别的消息。
他摇了下头道:
“我现在问。”
说着,他又拿起手机,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趁这个机会,蒋白棉蹲了下去,摸索起假“神父”的身体,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很快,她从假“神父”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纸条。
上面用灰土文和红河语同时写道:
“这是城主特批的通行令。”
除了这段话,纸上什么都没有,别说印章,就连签名都不存在。
“他就是拿着这样的通行令,轻轻松松进了北街?”蒋白棉颇感好笑地说道。
“还能这样……”商见曜眼睛发亮,似乎有点蠢蠢欲动。
蒋白棉有所察觉,侧头笑骂了一句:
“别去尝试,你又不会催眠。”
就算要尝试,也得找块萝卜,刻个章盖上去。
这个时候,欧迪克结束通话,对他们说道:
“城外流浪者骚乱,已经冲进来了,一片混乱。”
“果然……”蒋白棉取下武装带上挂着的对讲机,试图和白晨、龙悦红联系。
但这没有成功。
“范围之外……”蒋白棉吐了口气,对欧迪克道,“我们得返回南街,找几个朋友,免得他们在骚乱中出什么意外。”
欧迪克非常理解:
“开我的车吧,顺便把这两个人带走。”
“行,之后怎么还你?”蒋白棉没有浪费时间去客气。
“骚乱如果很快结束,就开到公会,要是没有,就到城主府外面,车上还有一份特别通行证。”欧迪克简单说道。
商见曜和蒋白棉没再啰嗦,分别背上雷云松、林飞飞,狂奔到了第一医院靠近大门的地方,用欧迪克给的钥匙,开门上车,驶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分派往这边的城主卫队才刚刚赶到。
因为他们有特别通行证,没费吹灰之力就脱离包围圈,出了北街,进入中心广场。
到了这里,枪声愈发明显,来自四面八方,地上有了数不清的尸体,有壮年,有小孩,有男子,有女性,有穿戴较整齐的,有衣物破破烂烂的,有尸体残缺不全的,有仿佛被掐死的,有城卫军模样的,有握着枪支仿佛普通猎人的……
他们的血液洒在地上,和大量的弹孔交相辉映。
也有不少人坐在街边巷口,往嘴里塞着窝窝头,失神地注视着骚乱,既不加入,也不抵抗。
看到这一幕,蒋白棉和商见曜短暂无人开口。
过了几秒,蒋白棉再次取下对讲机,试着和白晨、龙悦红联系。
这一次,那边有了回音。
“你们在哪里?”蒋白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免得让组员变得慌乱和紧张。
白晨的嗓音带着些许杂声响起:
“我们在往阿福枪店赶。
“流浪者冲进来的时候,我们还在东街,直接找了个地方躲避。
“现在第一波骚乱已经散开,大量的人不再集中,我们打算回去把房间内的物资搬到吉普上,然后开车接应你们,从东街城门离开,等到局势平稳下来再回城。”
“很好。我们在阿福枪店外面那条巷子会合。”蒋白棉赞了一句,示意商见曜将欧迪克的红色越野开入南街。
当当的声音随之响起,偶尔飞来的子弹都被车辆加装的厚厚钢板和防弹玻璃挡了下来。
南街的状况比中心广场更为严重,街边甚至有一股股血水在流淌。
大量的人死在了街上,尸体到处都是,有的还睁着眼睛,充满不甘和疑惑。
时不时能见到一两个活人,但大部分都快要不行,只是本能地发出痛苦呻吟。
蒋白棉目光一扫间,突然指着一个地方:
“开过去。”
那是他们来野草城后吃的第一家餐馆:
“老字号面馆”
当时,老板融合了不少方言的口音和坚持从图书馆借书教导孙子识字的行为给蒋白棉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好吃的油泼辣子面同样如此。
此时,面馆内一片狼藉。
鬓角斑白的老板倒在了地上,额头裂了个大洞,鲜血染红了衣物,已是没有了生气。
他的后面就是墙角,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他们的周围散落着几本以图画居多的书籍。
面馆另外一边,唯一没有被掀翻的桌子处,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个是七八岁的小女孩。
他们埋着头,呼啦啦吃着大碗里的面条,对外面的混乱和枪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商见曜停下车后,蒋白棉立刻开门跳下,一边抬手瞄准吃面的男子,一边快速移动着靠近面馆老板和他后面的小男孩。
无需做别的检查,她仅从电信号的情况就能判断,老板已经死了。
吃面的男子赶紧将碗里残存的葱刨进自己嘴里,舔了舔筷子头,意犹未尽地站起,将小女孩挡在了身后。
那个小女孩脸蛋脏兮兮的,眼睛却很明亮。
她没有停止,三口并成两口地吃着剩下的面条。
商见曜认出了那个男子,他皮肤古铜,有张国字脸,长相颇为憨厚,正是之前回答欧迪克问题,告诉他假“神父”行踪的荒野流浪者。
见蒋白棉和商见曜的枪都指着自己,这荒野流浪者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们开枪吧,是我杀的。
“他不给我们吃的,我只能自己抢,自己煮……
“要不然,人都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