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看傅九衢好端端地又皱起了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我买的猫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原是想给郡王逗个乐子,哪承想它如此不争气。有好日子不过,偏偏要遛出去流浪,唤也唤不回来,没有福气……”
傅九衢低头喝茶,语气慵懒。
“跑了便不送了?”
“……”
这是在讨要礼物么?
辛夷慢慢给他续上药茶,闲聊一般。
“我这不是没找着么?对了,我买猫那天碰上小周娘子,她手上拎了只猫,怪可爱的,郡王喜不喜欢……”
“不喜欢。”傅九衢回答得平淡若水,也不知说的是猫还是人。
似乎不喜欢再提这个话题,他慢慢起身,轻咳一下。
“我去看看一念的功课。这孩子喜好读书,是个可塑之才。”
辛夷:“那二念呢?”
傅九衢沉思一下,“多少识几个字,再长两岁,随我习武吧。要这孩子考取功名,也是为难他那颗笨拙的小脑袋了。”
辛夷哭笑不得。
“幸好二念没听着。”
傅九衢抬抬眉,负着手,领着孙怀去了孩子的屋子。辛夷出去备了些果点,让湘灵送进去,自己系上斗篷,开门去了后院。
隔壁瓦子里的丝竹调乐,笃耨香清远雅致的幽香,衬得院子越发的安静。
辛夷在围墙下的冷风里站了许久。
程咬金摇头摆尾地凑过来,卖乖讨好,然后转着圈地咬自己的尾巴。
也许是嫌弃辛夷不搭理它,程咬金转着转着,突然嗷嗷叫了起来。
它还是一只小狗。
辛夷低头撸它的狗头。
“闭嘴!你说你,该叫时不叫,不该叫时嗷嗷叫,养你何用?”
程咬金委屈地哼唧。
辛夷笑着拍它:“等着,给你拿骨头。”
她刚松开程咬金,直起身,那狗又疯了似的朝着围墙那头狂吠,然后冲过去,两只前爪不停地刨着围墙的基土。
辛夷皱了皱眉,蹑手蹑脚地靠近围墙,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片刻,没听到动静,又眯起一只眼,用另一只眼凑近那个孔洞般狭窄的围墙缝隙……
那边漆黑一团。???..coM
荒凉的院子看不见了。
辛夷纳闷揉了揉眼,再定睛细看,对面那一片漆黑里泛起一丝幽幽的光。
好似是……
一只眼睛。
正隔着没有闭合的围墙,与她对视。
“啊!”
辛夷条件反射地尖叫,倒退两步。
一只手扶住她,头顶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
“看见了什么?”
要不是那个声音足够熟悉,这冷不丁出现定能让她吓得再惨叫一次。
辛夷迅速转身,面对天幕下广陵郡王略带考量的目光。
“眼睛。”
她指着围墙那头。
“我看到她了。”
傅九衢面色一凝,不待辛夷声音落下,拔出长剑靠近围墙,紧接着哗的一声,金属铮鸣,辛夷只看到一片暗色的袍角掠过眼前,傅九衢已然身姿利落地越墙而过……
程苍和段隋紧随其后,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待辛夷回过神来,竟发现脊背微微汗湿。
可见方才那只恐怖的眼睛,带给她的冲击力。
“没人。”程苍在围墙那头说话。
“搜!”傅九衢低声吩咐。
辛夷站在原地,安静地倾听着暗夜里的对话以及程咬金疯狂地吠叫。
不知何时,孙怀走到了她的身后。
“郡王待娘子极重。”
辛夷微微怔愕,回头看他。
孙怀与她对视一眼,那张无论何时都笑意盈盈的脸,严肃而平静,“娘子这么聪慧的人,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辛夷:“……公公何意?”
孙怀意有所指地叹息一声,道:“那阵子娘子和曹大人相好,郡王成日板着脸,郁气沉沉,整个皇城司都跟着遭殃,短短时日,查办的案子竟多出二百余件。前几天,得知娘子和曹大人疏远,郡王可算做了人……我是说,主子可算正常了。段隋那天来禀报此事,被罚没的两年俸禄一朝回本,还平白得了一百两赏钱,郡王还当众夸他,差事办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