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神亲自开道,危机四伏的赦生道倒也一路安稳,他不会被龙息影响,反而感觉周身充满了力量分外舒适,但云潇还是难以避免的一点点疲倦起来,一开始还能叽叽喳喳的和他说话,不到半程整个人就昏昏欲睡,他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倒在怀中沉沉睡去,萧千夜轻抚着她的脸颊,无奈的自言自语:“早就让你睡觉了,非要死撑着。”???..Com
等到她呼吸渐沉,萧千夜小心的抱着她放到龙首附近,自己则转身大步往龙尾走去,古尘的刀风隔绝出一道屏障,他用力催动帝仲留下的法术印记,但这一次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目的,神眠中的人只是微微睁眼立刻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萧千夜眉头紧蹙,咬牙低道:“我知道你听得见。”
帝仲沉默着,不知是否该回应,如果继续僵持下去,或许两人的关系又会陷入僵局,但现在的他只是切断了破军的后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这一战,所以他绝不能现在就暴露计划,只能故作平静的继续拖延,问道:“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能相信我的话吗?”
“你没有骗我的理由,除非……”萧千夜蓦然回头看向熟睡的云潇,“除非你知道我一定会反对。”
神裂之术终于现身,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温柔的微笑,让他看不出这个人此刻的真实内心,帝仲淡然的开口,仿佛是在和他解释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祈圣天坑的头骨彻底毁灭之后,破军会失去利用修罗骨继续从流岛汲取力量的途径,同时宿主被杀,会逼着他尽快抢夺新的躯体,以煌焰的实力,破军只能背水一战放手相博,若是能两败俱伤,我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一来可以顺利诛魔,二来也能牵制煌焰,让他不能再这么疯癫下去。”
萧千夜认真的听着,这些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太过合理反而让他将信将疑的追问:“然后呢?你准备怎么解决他身上死灰复燃的反噬之力?”
果然是这个回避不了的问题,这次帝仲倒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潇儿身上的火焰本来就能消除死灰复燃的反噬之力,你先处理好飞垣上的麻烦,我去一趟荧惑岛看看如何解决那滴混入的龙血,她是皇嘛,本就就可以将火种赠送一部分出去,如果火种能帮煌焰缓解痛苦,那他再怎么不喜欢潇儿,也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话音未落帝仲就情不自禁的低头笑了起来——当初面不改色的欺骗奚辉,他还以为是自己受到了萧千夜的影响,毕竟这个孩子身居高位,身边有数不尽的阴谋算计,而他也确实是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善良的修道之人变成了冷漠的官僚,但是现在,他反而觉得这是自己内心深处某种本能,可以为达目的牺牲一切。
萧千夜皱眉托腮,是在细细思考他的每一句话,而对方的表情越是严肃,帝仲的心中就越是哀伤,许久,萧千夜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分出去的火种能对死灰复燃之力有用?我记得赤麟剑是沾染着火种的凤骨,和火种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不确定。”帝仲毫不犹豫的回答,正是因为答得如此果断反而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但有尝试的价值,不去尝试永远都不会有结果,试一试对大家都没坏处,毕竟火种起源于天帝,这股力量绝非人间之物能够匹敌。”
他一时语塞没有接话,帝仲淡漠的笑了笑,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不信,不说又要追着一直问,这么磨磨唧唧不如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三个铃铛丢失的时间前后差不多五百年,这期间我带着萧不知道走了多少流岛,推算起来丢失的地点应该也隔得非常遥远,这不是一般人用一般的方法可以找到的,天工坊分为三司,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位幕后的老板到底是何身份,你得留个心才好。”
不等萧千夜回答,帝仲摆摆手故意将话题带远,面色凝重的又道:“还有那个黑市的卖药郎解朝秀,这家伙能找到遗落的火种制成人参原株,还有意靠药物创造出传说中的‘鬼母’,到底是兴趣所使还是另有目的,眼下也不好说,总之我先去荧惑岛找找有什么线索,你最好尽快把那群藏在黑市背后图谋不轨的家伙全部挖出来清理干净,免得夜长梦多。”
“我……”
“你不会又要跟着我吧?”帝仲立刻打断他的话,自然是一秒就能猜到他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拒绝,“这次不行,荧惑岛本身就有些反常,我记得潇儿说过,说澈皇曾经路过荧惑岛,但被其上面的火焰所阻无法深入,明明是天火穿越境界之后坠落的地方,怎么好端端的反倒阻拦火种的传承者返回呢?你跟着我,她一定也要跟着你,麻烦死了,你要是不放心,等我回来你自己带她去。”
萧千夜皱着眉,忽然感到有点头痛,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帝仲的话,帝仲赶紧摆了摆手,抬手指着龙首处趴着的云潇,眼神里似乎真的没有了曾经那份执着,而是平淡如水,宛如陌路的生人扯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要不了几天就该到飞垣了,别看赦生道里一成不变,算起来外面差不多有两个月了,难得有时间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回去陪她好好睡一觉吧。”
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等接近出口的时候气流骤然湍急起来,萧千夜喊醒迷迷糊糊的云潇纵身跃出,明媚的光线突兀的照入眼中,让两人同时不适应的抬手遮掩,龙神的幻影也重新回到古尘之中,顺势将赦生道直接关闭,萧千夜将古尘斜放在一旁并未带走,自己则果断拉着云潇往外围走去。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帝仲悄然握住古尘,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让他无端端的陷入恍惚,直到龙的声音轻轻在耳畔响起,低声呢喃:“大人没有对他说实话。”
帝仲脸色微变,似乎有一刹那极轻的颤抖,仿佛有什么梗在胸口,却又发泄不出来,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我只是没有把话说全,并没有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