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朕与你倾心交谈,此时就不必兜圈子了,”秦武宗脸色一沉,叹道:“朕自登基以来,便再没有可以倾心交谈之人,你祖父虽然性格直爽,但也有了顾忌,更何况常年镇守边关,朕倒成了真的孤家寡人了,你也算亲历此事,又是从民间成长起来,但有所想,尽说不妨。”
孙安见秦武宗推心置腹,想他到如此境地,心中也必定十分难受,当下放下心中芥蒂,说道:“陛下,此事若是细想起来,其实太过蹊跷,甚至不合常理。庄王既然要谋反,只凭借区区一个西河郡首怎能成大事?不说神策军和神武军,还有并州的尉迟将军与河内的武王,这可都是守卫边疆的精兵,就是贾明远在西河,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兵权。”
秦武宗问道:“嗯?你在西河见到的都尉并不是一味听从贾明远的命令么?”
“不错!”孙安点头道:“西河都尉程瑞德只是忠于职守,被白土堡的案件所惊动,背后的隐情他并不知道,从他后来见了信物,主动退兵就能看出来。”
秦武宗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个程瑞德倒是个稳重之人,朕要好好奖励他。”
孙安又说道:“其次来说,陛下已命庄王监国,其用意再明显不过,而武王无心政事,人人皆知,庄王既然有做太子的希望,更应该好好监国,做好此次武举大会,而不是如此急于求成,坑害自己,如此盲目形势,且不说陛下能否理政,庄王也难以服众,岂非自掘坟墓?”
秦武宗抚须道:“此言倒也有理,但也难保庄王看我病重,想早些下手。”
孙安摇头道:“恕臣冒昧,臣以为此时既然已经由庄王监国,纵然陛下有了意外,也是顺理成章由他即为国君,因此庄王根本没有谋反的理由,臣倒以为,此时着急的并非庄王,而是庄王以外的人。”
此时一直沉默的祖继武忽然开口了:“”
“方才孙少爷所言有理,此次陛下出巡,虽令庄王监国,然而并未将兵符交与他,纵然有河西叛乱,也是鞭长莫及,庄王还在洛阳就能被禁军囚禁,外来之兵难以跨越九曲河,庄王向来心思深沉,纵然有心,也绝不会如此贸然行动。”
秦武宗双目微眯,咬牙道:“庄王不会这么做,却也难保没有私心,此事暂且不提,那除了庄王之外,谁的嫌疑最大?老四?”
孙安摇头道:“康王现在就在洛阳,此时人人请他代理政事,众望所归,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只为著书立传,淡泊名利,一介清高之士,自然视名节重过性命,又岂会做此不屑之事?”
秦武宗站起身来,缓步来到窗前,看着满天星斗,问道:“洛阳城中,只有老二和老四在,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孙安起身抱拳道:“其实陛下早有怀疑,此人呼之欲出,如今西河叛乱平定,西河局势稳固,外人无机可乘,一切也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秦武宗握了握拳头,长叹道:“果然是老五不成?”
祖继武吃惊道:“成王被刺客所伤,命在旦夕,至今还在河内调治,他……”
秦武宗转过身来,忽然笑了一下,充满了沧桑和无奈,缓缓说道:“这才是老五的可怕之处,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自残。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敢搭上风险去做,这人当是何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