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岁数了,是个学校都不收。不用上。”
“咱们上个民办的,对岁数没要求。”
“我都没上,他上的什么学。上了也没用。”
“就是你没上过学,你才没用呢。”
“你怎么说话呢?我天天在工地上辛辛苦苦地挣钱养活你们,还说我没用。还有点良心没有。要说没用,你才没用呢。”朱冲不高兴的不高兴。
“我一个女人家,能生儿育女的,还要怎么用?”
“那你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用?”
“你看张木匠家的孩子和隔壁老王家的孩子一个个全都上学了。”
“他们家孩子没一个长的像人点样的,上学也白上。”朱冲跟邻居家有过节,所以,对人家的孩子也看不顺眼。
“你别瞧不起人家。隔壁老王家的大儿子今年考上大学了。张木匠家的的俩个儿子听说学习成绩也不错,都考上府学了,将来上重点大学没问题的。”
“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现在是拚爹的年代。他们一个是卖豆腐的爹,一个是做木匠的爹。灯捻子不粗,光景不会亮。有这样的爹,注定一辈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你要这么说,咱家勔儿的爹一定很了不起吧?不是给人做长工就是打短工。”
“哪又怎样?”
“还能怎样?比别人爹腰杆子更粗、灯捻子更亮。可以放心大胆地跟别人好好拚拚爹了。”温柔撇着嘴巴故意说反话。
“别人不知道,你还知道吗。勔儿他爹将来富可敌国,勔儿自己更是贵不可言,官……居一品。根本不用跟他们拚什么爹。要是拚,大苏州城里没人能拚的过。”朱冲大言不惭的说着。
听了温柔直犯恶心,差点吐了。“刘半瞎的鬼话你现在还信?”
“鬼才相信呢。”
“你不信说的那么好听,富可敌国,贵不可言,官居一品,这些和你挨得上吗?就知道嘴上劲大,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一个妇道人家,给你说了也不懂,说了当然没用。困觉,困觉。”朱冲说着,要去卧室。
温柔一把拉住。“孩子到底还上不上学?”
朱冲停下,怔怔地想了一想,口气有些松动。“上学也不是不可以。”
“快说说,怎么才叫上也不是不可以?”
朱冲犯起愁。“家里这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真的没有多余的钱让孩子们花。让儿子上学我没意见,不过,钱你出。”
“我又没工作,哪来的钱?”
“没钱你不能想办法。”
“好,我去老孙赌坊借钱去。”温柔说着提鞋要走。
吓得朱冲一把拉住。“温柔,你不要命了。”
“为了儿子上学,当娘的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一条命算什么。”温柔一副大义凛然要上刑场的样子。
“你借钱也不能去赌坊去借呀。你不是借钱,你是做死呢。你到现在还不吸取教训啊。”
“那……你说,我到什么地方借钱去?”
“找你爹借去呀。”
“朱冲,这种话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的儿子受教育,让老婆去外公家拿钱,还要不要点脸?”
“你不去就算了,罗索什么。”
“我不去,你就不能去。”
“好好,我去就我去。”朱冲不知道哪根筋没抽对地方,提起鞋也要走。
温柔以为对方说着玩的,还指着门催了一句:“你去,你现在就去。”